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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曲半人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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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霧臣在年節的重要時刻,又被傳謨閣的事物牽絆住了。

香雪海有些不太明白,為什麽?也許是現在的她不需要明白。

君家。

從君非凡到君霧臣,君家的每一任家主無一不是一個傳奇。

君家是風氏王朝守護者,從開國君主武德帝風靖宇賜給君家“愛爾索隆”公爵稱號,就可以看出風氏對君家無比信任和倚重。

愛爾索隆,古語裏“神之守衛者”意思。

他們和風姓王族共同支撐著王朝,他們是這個王朝、這個國家締造者、建築者、完善者,北洛每一個角落,都可以看到君家家主建造、修整和完善痕跡。

而君霧臣,可以說是君家最出色的家主,驚才絕艷、風華絕代都不足以形容。

他新賦法,鼓勵耕織之外更廣開商貿之門,大大提高了國庫收益,讓北洛第一次在經濟上足以和傳統大國東炎西陵相抗衡。

他大膽科舉考試制度改革,招攬了無數英才,不拘一格取士錄用,令北洛成為天下士人之所向。

所以香雪海也從未想過,如此人物會不知道朝堂的傾軋,她相信像他那樣的人會很好的保護好自己,也會很好的護好他性命相托的君家。

屋外有雪花簌簌的飄落,屋內暖氣蒸騰。

香雪海被父親擁著,坐在鋪著雲錦的矮榻上,小臉紅撲撲的,可愛極了,母親手中玉制的長笛,在昏黃的燭火映潤下有瑩瑩的光在閃爍。

笛音裊裊,美妙仿似天音。

香雪海聽到君無痕離開的消息時---

悠揚的笛曲還未奏到一半。

香雪海有一瞬間的茫然,不是都說曲終人才不見嗎?

也許更多的時候,曲未終人已不見。徒留一地憂傷,像花一樣的綻放。

“雪海,你不去和無痕道聲‘再見’嗎?”母親風晨雪,放下長笛,走到女兒的面前,輕輕地揉了揉女兒的頭發。溫柔的說道。

“可以嗎?”香雪海不自覺的仰起頭看向母親,也許是屋內的暖氣太盛,香雪海總覺得她似乎沒有看清母親的面容,好像連父親的容顏也不甚清楚。

“自然可以。雪海想做什麽都可以。”香如夜為女兒整了整衣裳,輕輕地說。

母親把君霧臣送給她的紫色玉佩小心的裝入荷包,又仔細的為她系好,才允許她可以出去。

香如夜靜靜的看著,不再說話。那是他和妻子最珍貴與心愛的寶貝。

“爹爹、娘親,等著雪海,我會很快回來。”香雪海只想快一點,不然君無痕就走遠了。

香雪海飛快的從屋內跑出去,全然忘記了,可以讓人準備馬車,而香如夜和風晨雪也仿佛忘記了一般。

---雪海,你要記住:血與火不是唯一的選擇,但卻是強迫做出選擇的最好選擇。

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女兒的身影的時候,香如夜才輕笑著把美麗的妻子攬入懷中······

他們的女兒一定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最美的傳奇。

香雪海走了好久,一直都沒有發現君無痕的蹤影,如果不是確認父母絕對不會騙她,她一定會覺得是誰無聊的惡作劇了。

······

已經是半夜了,好在終於看到他了。

可是,有什麽不對,君無痕面無表情的看著她。不,確切的說是看著她的身後。

難道說她身後有什麽值得他目不轉睛的東西嗎

他的瞳孔裏有漫天的火光在閃爍。

香雪海仿佛驟然被置身冰天雪地裏,無可自抑的顫抖的轉過身去。

火---

即使在重重地夜幕中,那肆意燃燒的火光也像要把天空都點著。

可能只是年節時常見一時大意失火,可能只是突然興起篝火晚會篝火,可能只是……但是無論找怎樣的借口也無法掩住內心的慌亂,所以這場火只能是刻意的,是誰,現在她已經分不出心神去思考那些。

她現在只想知道她的父親、母親怎麽樣了。至於其他,她暫時什麽也想不到。

心仿佛被侵入冰水中,有冰淩在狠狠地磋磨,疼。好像有絲線將心緊緊地纏繞,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痛。

慢慢的走進君無痕,和他一起站在山頭上,看著無情的大火將君氏山莊吞沒。香雪海眼眶幹澀,卻怎麽都沒有半點的淚水可言。是不是傷心到了極致,連淚水都顯得多餘。

香雪海,用力的拽緊了身上的披風,用力的手上有了明顯的痕跡。雪,還在紛紛揚揚的下,可是她再也不會有那樣輕松的心情去想雪停了,她可以做些什麽。

氣質飄逸如謫仙的父親,會抱著她戲說古今的父親,風華絕代的母親,會為她細說六藝的母親,是不是也隨著君家山莊的崩毀一起消失不見,是不是從此就再也沒有人會揉著她的頭,對她說:雪海,是我最心愛的孩子。

漸漸地松開了緊攥披風的手,籠在披風下的手,一下一下的撫摸母親系在身上的荷包:月白的布料上繡著精致的梨花,那盛放的姿態,仿佛要飛舞起來一般。

香雪海的思緒仿佛和著那梨花一起進入了夢中,夢中,盛放如雪一樣的梨花,小小的女孩子,還有疼寵她的父母,他們從未離開那個寧靜的地方,他們還在一起,從未改變。

淚水終於還是洶湧而出。

他們怎麽可以留下她一個人,怎麽可以?

難道這就是命運嗎?

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神明的旨意嗎?

君無痕,小心的把怔忪中的香雪海攬入懷中,用自己並不寬闊的胸膛支撐她。

他們已經很熟悉了。

在陌生的世界裏,有一個熟悉的人,即使並未說出來,但總有一股默契。彼此就成了彼此世界裏唯一的秘密。

記憶中的那個仿佛永遠安靜的女子,那個如月華般清泠的女子,那個一貫淡漠和堅強的女子,現在很傷心。而他什麽也不能說,什麽也不能做。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了吧!

香雪海。

一無所有的我們要怎麽做呢?

是馬蹄聲。

君無痕擡起頭。

不是那些黑衣騎士,他聽得很清楚,那應該只是一匹馬蹄聲。

灰色馬,灰袍騎士,看起來是一個年輕男子。看到一片火海,騎手臉色頓時變得慘白,但讓君無痕驚訝是,自己在一瞬間便已判定,年輕男子臉上流露出悲憤無奈乃至絕望表情,卻絕不會是因為被毀滅君家。

應該是為了他自己吧?

遠遠看著男子比哭更悲傷表情,君無痕突然有一種想走近他沖動。

“誰!”

香雪海,擡起頭,努力的想要看清來人的面容,這是一張足以用‘美’來形容的俊雅的面容,然而斂去了方才的哀切的神色,端莊肅穆,竟是如水一般的沈靜。他是與父親、君霧臣不一樣的人,他沒有父親的如許灑脫,也沒有君霧臣的謎一樣的深漠。

曲未終,人已散場。

只留下那唱曲的人在霜白的光線下,獨自憂傷。

抑或是這曲半人不見,是另一場命定的相遇的命定的安排。

香雪海再次看了看君氏山莊,沒有人影晃動,沒有人聲嘈雜,有只是大火中屋宇倒塌圖景,梁木崩裂聲音。

也許總有一天會明白的。

也許這首曲子現在才開始奏響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多謝捧場哈!

有意見可以提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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